第0324章 拯救

　　杜迪安微微皱眉，看了他一眼，道：“以后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，在外面可别被别人听到，否则还以为是我告诉给你的，传出去对咱们没好处。”
　　卡奇撇嘴道：“怕什么，反正对咱们而言，他们都是阻拦在我们面前的敌人，对他们而言，咱们也是敌人，还怕他们知道不成？”
　　杜迪安道：“众人皆敌，但杀敌有先后，你若是太招摇，总会有人看你不顺眼，将你的排名提前几位。”
　　卡奇微怔，立刻不再说话了。
　　吉妮丝向杜迪安道：“少爷，这些野人占据红枫山脉，将红枫山脉附近小镇的居民全都烧杀抢掠一空，似乎并不着急进攻生活区，这样下去，无辜牺牲的居民会更多，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？”
　　杜迪安瞧了她一眼，道：“你的意思是？”
　　“我虽然对你了解不多，但看得出来，少爷你的能量很大，若是你出力的话，兴许能够改善下战场局势，或是推动军部，让他们提早发动进攻。”吉妮丝凝视着杜迪安，缓缓道。
　　旁边的卡奇听到这话，哟了一声，怪笑道：“看不出来嘛，被关在荆棘花监狱中受尽折磨，你竟然还保留着这份慈悲之心，啧啧，难怪没有进监狱前是一位惩戒者，果然是品德高尚，心地善良。”
　　吉妮丝眼眸微眯，瞥了他一眼。
　　卡奇眼皮一跳，立刻收起嘲讽，笑着耸了耸肩，不再多嘴。
　　杜迪安静静地看着这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女，缓缓道：“你高估我了，我虽然有一些分量，但想要以一己之力影响整个边境战争，还是难以办到的，而且，这么做，对我而言，好处是什么？”
　　吉妮丝似乎并不意味杜迪安地反问，凝视着他道：“好处有很多，若是战争胜利，你会收获荣誉，和民众的爱戴，我相信，一旦发动战争，以军部的力量，绝对能铲除这些野人，就算军部不行，他们也会向内壁申请援助，一旦内壁介入其中，任这些野人翻了天，也得灭了。”
　　“荣誉和爱戴……”杜迪安微微一笑，道：“你可知道，一言能让人生，一言能让人死，所谓的荣誉和爱戴，并不需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就能得到。”
　　吉妮丝一字字道：“最大的好处，是你自己能够心安，难道你可以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无辜平民死掉？”
　　杜迪安望着她深邃的眼眸，心中有一丝吃惊，没想到这个从地狱中爬出的少女，竟然还有这份善心，他能感受到，后者是发自内心地想要他出手相助，但同样地，他平日里也能从这少女身上感受到强烈至极地杀意和仇恨，难道说，经受百般折磨，她的仇恨并没有扩散，依然专注在自己的那些仇家身上？
　　想到此处，他微微默然，片刻后，平静道：“我可以。”
　　听到他的回答，吉妮丝微怔，脸色顿时有些苍白，轻轻咬着嘴唇，低头握拳，不再说话。
　　旁边的卡奇和尼古丁、老金三人听到杜迪安的话，不禁多看了一眼这个少年，虽然说换做他们在杜迪安的位置上，也会置之不理，但亲口听到这少年如此平静无情的话语时，依然感到几分寒意。
　　杜迪安望着少女攥紧得微微颤动的拳头，目光闪动着，忽然露出一丝笑容，道：“不过，想要左右这场战争，也并不是那么困难。”
　　“嗯？”卡奇和尼古丁、老金三人一怔，惊讶地看着杜迪安，这可是一场关乎三个区域平民生死的种族大战，即便是那六大财团在这场战斗中都是小角色，翻不起浪花，你竟然有办法？
　　吉妮丝身子一颤，猛地抬头望着杜迪安，眼眶中带着痛苦和期望。
　　杜迪安缓缓道：“左右军部的进攻，我是办不到的，但影响野人的进攻，却有一些办法，只是，根据目前的情况来看，野人并不笨，知道以他们短期聚集起来的兵马，进攻生活区只是给箭矢当靶子，所以占据红枫山脉，等后援兵马过来，在这个过程中趁机洗劫郊外的小镇，这是无法避免的。”
　　吉妮丝眼中顿时充满失望，低下头，“这么说，不管谁输谁赢，那些人都是必死的？”
　　杜迪安耸耸肩，道：“在我的字典里没有‘必死’一说，野人洗劫小镇是他们的事，咱们只需要抢在野人前面将小镇里的居民迁徙到生活区内，自然就能庇护他们，但这个过程比较麻烦，挺耽误我的时间。”
　　“可你的时间，能拯救无数人的性命！”吉妮丝忍不住激动道。
　　杜迪安微微一笑，道：“你错了，并非是我的时间，而是任何上位者的时间，都能拯救无数人的性命，只是看他愿不愿意罢了，很显然，目前没有任何人愿意出手去做这样的麻烦事，有这时间在自家喝喝下午茶，岂不舒服？”
　　吉妮丝紧盯着他，脸色难看，微微咬着牙。
　　杜迪安看见她的表情，微笑道：“你不必恨我，既然你想去救，我阻拦你，你也会偷偷跟去，就算把你栓在家里，你日后也未必会服我，忠诚于我，那么，这次我就随你的意，将他们救了。”
　　吉妮丝微怔，不禁睁大眼睛，“你真的愿意？”
　　杜迪安道：“我可以给他们一个得到救赎的机会，但能不能活下来，就看你了，等会儿我会给你我的亲笔信，并传信给新世财团，让他们跟城防部沟通，开一条绿色通道，将这些小镇里的人放进来，至于你和卡奇，就负责去这些小镇，将消息散布出去，带上莱恩家族的贵族家徽，将他们召集起来，运送进来。”
　　吉妮丝眼中掠过一丝惊喜，想要说什么，但很快便克制住了，只深吸了口气，向杜迪安道：“谢谢你！”
　　杜迪安微微一笑，向旁边的尼古丁道：“来笔和信。”
　　尼古丁立刻叫来女佣，将笔墨信纸备好。
　　杜迪安飞快写上两封信，交给吉妮丝道：“送去莱恩家族，福林族长自会知道怎么做。”
　　“谢谢！”吉妮丝再次道谢，转身飞快离去。
　　卡奇无奈地叹了口气，“我还没当够恶人，这次居然要加入大救援行动，倒霉！”说归说，还是提起身子有气无力地跟了上去。
　　等二人离开后，尼古丁偷偷看了杜迪安一眼，小声地道：“老爷，他们此去疏散那些小镇上的人，争分夺秒，若是您借来跟您关系较好的大贵族的家徽，威信更高，对他们的拯救行动帮助也会更大，莱恩家族数十年前曾是顶级贵族，如今没落数十年，历经两代衰落，名声早已稀薄，只怕那些小镇上的人未必识得，难免会出现反抗和暴动，到时对救援的效率只怕影响太大……”
　　杜迪安淡然一笑，道：“能拯救多少，是他们的事，但这些人被拯救后该感谢谁，就是咱们的事，难道你希望我又出力又出主意，最后被感谢的却是别人？”
　　尼古丁微怔，脸色微微变化，忙低下头，应诺道：“少爷说的是。”
　　杜迪安偏头望着他，尼古丁感受到杜迪安的目光，却不敢抬头，只觉全身寒毛微微竖起，像是被一只帝鳄盯住的猎物，他肌肉微微僵硬，保持着谦卑地姿态，静静不动，片刻后，他才听到杜迪安平淡的声音从头上传来，“这次前去壁外狩猎魔物，你跟上。”
　　尼古丁心脏一缩，忙抬头看向杜迪安，顿时对视上那双平静却深邃的目光，似乎有一种不容抗拒地威严，不禁脸色微变，差点将到嘴边的话给忘了，幸好他当管家多年，心思缜密，急忙道：“少爷，我这身子骨去了壁外可受不了啊，虽然我冒险服下「神之赐福」，体质勉强跟中级狩猎者媲美，但战斗方面却是一窍不通，而且年龄大了，体质再高，耐力也跟不上了，去了壁外只会拖累您，到时若不小心惊动了什么魔物，给你招惹到麻烦，反而会害苦你，我知道我上次犯的错，我已经改了，我如今全心全意地忠诚您，希望您再给我一次机会……”
　　杜迪安缓缓道：“我说过的话，就像燃烧的火，只允许灰烬留下。”
　　尼古丁脸色难看，望着杜迪安深沉的目光，不敢再哀求，不停地唉声叹气，心里则飞快搜索着脑海中关于壁外的资料，以及思考着遭遇各种状况时自己该怎么做。
　　片刻后，老金将物资全都搬上猛犸兽车。
　　杜迪安检查了一遍，确认没有纰漏后，回到大厅换上自己的狩猎者铠甲，这是神殿研制出的最新款，加入了新材料“塑料”，拳套和关节处由韧性较强的软胶连合，灵活性较强，分量也轻了许多，在胸前和后背等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，内部有一层特殊提炼的薄胶，提高了防御力，不过，这套狩猎者战甲虽然比以往先进许多，但遇上一些捕猎等级二十左右的魔物，依然难以抵挡，战甲的工业水准，远不能达到壁外魔物三百多年进化的水准。
　　尼古丁同样换上一套杜迪安为他准备的新款狩猎者战甲，出了门，杜迪安交代老金看家，招呼尼古丁跟他一同坐上兽车。
　　猛犸兽车顺着兽车专用的荒道走去，来到生活区外，进入郊区后，笔直前往一座要塞处。
　　郊外的面积很大，这里距离红枫山脉有一段极远的路程，不用担心红枫山脉那里的野人会袭击到这里，数小时后，猛犸兽车来到了要塞中。
　　尼古丁跳下了兽车，向拦截的士兵掏出一枚勋章，正是银鹰狩猎者勋章，代表着中级狩猎者身份。
　　士兵看了一眼，又看了看尼古丁，道：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？全都给我打开，要检查。”
　　尼古丁冷着脸，道：“这里面都是我狩猎的工具，有什么可检查的。”
　　“你说是就是？哼，是不是里面藏着什么猫腻？”士兵表情不善道。
　　尼古丁冷笑一声，又掏出一枚勋章，道：“我是新世财团的狩猎者，此次是特意受杜神使的吩咐，前去壁外狩猎，你真要拦我？”
　　士兵看见他手里的这枚勋章，吓得一跳，道：“这，这是杜先生的勋章？”虽然只是一个要塞守卫，但他至少还认得这些上位者的象征物，这勋章是高级神使的无误，而背面那个“杜”字，不用想也知道，必定是最近出尽风头的那位少年天才神使。
　　尼古丁冷哼道：“这还有假？”
　　士兵连忙收回手，陪着笑脸道：“得罪了，没想到您是杜神使的人，这些东西需要我帮您卸载下来么？”
　　“不用，东西太沉，我直接用兽车拖去。”尼古丁冷漠道。
　　士兵连道：“这兽车在要塞外面容易遭到变异野兽的袭击……”
　　“有我在，什么变异野兽能袭击到它？”尼古丁瞥了他一眼，翻身跳上马车，道：“我赶时间，快点。”
　　士兵陪着笑转身跑回要塞大门前，挥手示意同伴开门。
　　在众人瞩目下，猛犸兽车很快便出了要塞。
　　等行出十多里后，杜迪安从兽车后面钻出，跳到前面的猛犸身上，向尼古丁招了招手。
　　尼古丁会意，连忙爬到他身边，堆起笑容，将两枚勋章双手奉还。
　　杜迪安收起塞入衣甲中，让兽车的车夫笔直驶去，这辆兽车已经被他买下，即便在这要塞外的辐射地带壮烈牺牲了也没什么，至于这车夫，等将他送到了巨壁外，也会被他一并送入黄泉，免得回去后被兽车驿站追问起来，将事情泄漏了出去，传入到其他财团耳中。
　　猛犸兽车的块头巨大，进入辐射区不久便吸引到变异野兽的注意，杜迪安安稳地坐在猛犸头顶上，交给尼古丁去斩杀，以他中级狩猎者的体质，猎杀几头变异野兽还是轻而易举的，不过这些变异野兽里也并非全都是小角色，在历史上不乏高级狩猎者外出却消失在辐射区的事情，被判定为死亡，可见这里面还是有一些恐怖的变异怪物，只是数量极少，数十年才发生一次，若是自己遇上了，只能怪点背。
　　一路上有惊无险，杜迪安再次来到了这座巨壁通道前，远远望去，顿时发现门口竟有整整两支队伍职守，附近还有一些活动的气味。